只是,无论他们的脚步怎样匆忙,不管聚散和悲欢,来得多么不由自主,总有一种味道,以其独有的方式,每天三次,在舌尖上提醒着我们:认清明天的去向,不忘,昨日的来处!
——味在服务区“也哭也笑也平凡着”系列暖文
老申我注意凉亭里的那个男人已经很久了,他是这里的常客,50多岁,一口混合了上海口味的普通话,穿着考究,一双皮鞋擦的一尘不染,与他相熟识的人都调笑他是“假不正经的传统绅士”,从此以后,“老申”就成了他的代称,真名反而没有多少人记得了。老申爱讲故事,凉亭,是老申最为钟爱的位子。老申说,当年在北京的时候,北京大学的校景亭是他最爱的地方。老申在北京呆了二十多年。老申在店里常常说起的,是他的北京:“就像时常会觉得某个街景有着家乡的影子”,他说,“大概这就是一个不论多晚都能找到回家的方式,总能有东西吃的城市。”十八岁的时候懵懵懂懂,家里的墙上贴着巷口地摊上买来的全国地图,在那个年代,这是能与梵高真迹相比肩的奢华装饰品。十八岁的老申每天都要拿笔在唯一是标注成五角星的城市画一圈,然后笑嘻嘻跟父亲说,我想去北京。但北京是什么样,老申脑海中根本没有印象。过完春节,十八年来,老申第一次独自出远门,到北京。那是老申第一次与北方的冬天照面,一切都是初见的惊喜,煤渣凛冽的味道,呼出的白色空气,能制造云朵的烟囱,胡同里懒散的京腔,甚至人挤人的地铁一号线,都能让老申眼花缭乱。刚到北京的那个下午,老申漫无目的地晃荡在胡同里。穿过一个黄昏,穿过一阵阵冰凉的长风,穿过一条条相似的青灰色胡同,穿过面露疲惫的归家的人,然后一拐弯,遇见了什刹海金光闪闪的落日。那时北京冬天的天空,干燥湛蓝。天彻底黑了,老申迷了路,那一刻,老申想告诉远在在上海的朋友们“我迷路了!”不是求救,而是炫耀:他们应该在白炽灯下一如往常般的吃饭,而我独自一人走在异乡的陌生道路上,并且,迷路了。那一刻,老申真的觉得自己酷极了。而老申也搞明白了一件事,有时候偶尔阴差阳错的梦想,并不是真的要做什么,而是要酷,要不同寻常。这是北京给一个十八岁少年的礼物。在寂寥迷茫的成长时光里,能够有足够信心以为,自己可能不那么平凡。深夜坐公车回家,司机关了车里的灯,路边的楼宇通透好似琉璃世界,光影流转投进车内,像极了柏拉图的洞穴理论,一群被锁在洞里的人,一堆火,洞外人群动荡,影子透到岩壁上,他们通过看影子,来想象外面世界的模样。而老申此刻是那个挣脱的洞中人——逃出去,逃出去,哪怕要坠落,也想看看真实的世界。遇到多少不靠谱人事,挨了多少欺负。可是啊,心高气傲又得俯首称臣。这城市从来不稀罕你,青春美貌还是才华横溢,他样样都不缺。喝一杯暖心的酒,心里唯一筹码好卑薄的——不死心的执念。酒枯人散,又散落到人世各自营生,继续受苦去——刚刚的抱怨,不是在博同情,反而是在炫耀的勋章吧。“你看,我在这人间受着难呢,我这么好看,我才不会死呢。”直到后来,09年,老申的儿子十八岁,同他当年一样,十八岁的年纪,义无反顾的要来青岛,高考,大学,工作,结婚。再后来,老申也来了青岛。老申刚到青岛的那天,青岛下了一场举世瞩目的大雨,原本儿子要带老申去看戏。下火车的时候,老申惊讶地发现,青岛已成泽国,头顶楼宇如同浮在水上,一座欲望浮城。那本是一场筹备许久的大戏,但是因为暴雨,观众没来几个。等了快半小时,后来台上的主演一狠心,一举手,说,开演吧。原本淋雨瑟瑟发抖的老申,因为舞台灯光亮起,竟突然感觉到烈日照晒的热烈。演出结束,老申拼了命鼓掌,他看到演员们站在台上,骄傲地举起手谢幕,扬起手,低下头,骄傲又谦卑,是致敬观众,也致敬自己。演员们扬起手的瞬间,老申恍惚感觉像是劈开了眼前的洪水,鲸涛鲵浪都让出一条笔直的路。那一刻,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。
“吃饭的碗在哪里,人就在哪里,所有吃饭的碗都是画地为牢。”
清冷的风迎面扑来,屋外的青岛灯火涌动,拿起酒杯对着空气,想敬一敬这座城市:你随意,我干杯。夜晚的凉亭,安稳的摇椅,一壶温酒。我注意到他的眼睛。眼神忧伤,憔悴,又熠熠闪烁。是这样的眼神,让我留下来。他是摩西,他带我们出埃及。故,旧。旧事重提,是故事。我爱故事,也爱美食。所以,我喜欢醇厚的味道。我有一家店:味在服务区
这里有酒有肉有故事。
*本文由味在服务区西部店长辛格口述,Lemon记录〓〓〓〓〓〓〓〓〓〓〓〓〓〓〓
嘿,我是老申
如果你想听我的故事
记得凉亭里等我
我有故事
你记得带酒就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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味在服务区(青岛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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