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爱永不迷路
文/周衍辉
盛夏的小城夜晚,一片灯火辉煌,甚是热闹。因为刚下过一场小雨,马路上三三两两到处都是纳凉、散步的人。吃过晚饭,我打算到小区北边的枫桥书城看书,因白天与妻子闹过一点小矛盾,彼此都带着点情绪,就没有往日那般亲密,我在前面走,妻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。
沿着文化路右侧慢慢走着,路边是高大的行道树,投下一团团斑驳、黝黑的影子。经过一段僻静路段时,忽见有位老人从马路边站了起来,并冲我喊了一声。我一愣,放慢脚步,定睛一看,是位五十多岁的农妇,她站在一盏路灯下,虽然隔了一段距离,我仍能很清楚地看到她满脸的皱纹,花白的头发,穿一件淡紫色的碎花上衣,一条浅灰色的肥大裤子。她的脚下是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,鼓鼓囊囊的。挨在一起的,还有两个黑色的塑料袋子,一个里面装着蔬菜,有几个紫色的茄子伸了出来;另外一个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,一把湿淋淋的雨伞斜靠在上面。她的脚上沾满了泥巴,显然是走了很远的路。
老人的眼神好像不是太好,直到我快走到她面前了,她还是没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,又大声叫了一声,是一个人的名字。我停下来,看着她花白的头发,突然有了一种很亲切的感觉,她让我想到了我的母亲。我抢上一步,说:“大婶,你有什么事吗?”
她眨了眨眼睛,仔细看了看我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:“真对不起,我认错人了。”
我对她笑了笑,说:“大婶,你是到城里来走亲戚的吧?你要去哪里?”
“到安居小区,我儿子家,来看孩子。我这是第二次来,从家里坐车晚了点,再由车站走到这儿,天一黑,灯晃得我认不清路了。你看,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。”
“你是从车站走过来的?”我吃了一惊,从车站到这儿,至少有10里路,老人又带了这么多东西,一步步走过来,真是不容易。“那你怎么不坐公交车,或者让你儿子接一下?”我问她。
“我……”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“我从没坐过公交车,不会坐。儿子在部队里,回不来。”
我看了看表,已经8点多了,她媳妇肯定在家里着急了。想到这,我对老人说:“大婶,安居小区在北面,你走过头了。要不这样吧,我送你过去。”说完,我伸手提起地上的那个帆布包,妻子也过来帮她提起了那两只塑料袋。
老人跟在我和妻子身后,一边走,一边絮絮地说着家里的事儿。老人告诉我们,他就这么一个儿子,媳妇刚歇完产假,要上班了。她不得已把老伴一个人扔在家里,赶过来帮儿媳带孩子,双休日才能回老家一次,蒸一锅馒头,洗洗衣服。老伴在家里也够忙的,种着二亩地,还要照料两头猪,一头牛,还有六只羊。她每周五下午坐车回家,星期日下午就得赶回来,忙得团团转。“可是,再忙再累我也愿意,谁让咱是当妈的呢,你说是不是?”老人抿一抿头上的白发,甜甜地笑了。
说着话,不觉间就到了安居小区。在小区的西门口,老人站住了,打量了一会儿,高兴地说:“就是这儿了,我想起来了。真是麻烦你们两个了。”正说着,她突然偏过头,向门里望去,脸上立刻浮满了温和的微笑,在昏黄的灯光下,像一朵秋阳中的野菊花。一位年轻女子,抱着一个小女孩,从里面走了出来,小女孩伸出小手,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。老人笑着,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,张开胳膊迎上去……我和妻子微笑着对视了一下,将老人的包轻轻放在地上,悄悄地离开了。
走了不多远,一回头,老人一手抱着孩子,另一只手对着我们挥动着,她怀里的小女孩也学着奶奶的样子,不停地挥舞着小手。
走在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上,我和妻子都没有说话。我的眼前回放着刚才的一幕,心中有种别样的感触。妻子看着我,欲言又止。沉默了一阵子,她悄悄挽住了我的胳膊,轻声说:“要不,我明天请假,我们一块儿回去吧。”
明天,是我母亲的66岁生日。她前几天就打来电话,问我们能不能回去,她说已有大半年没看到孙女儿了,想得慌。女儿是我母亲一手带大的,整整三年多的时间,母亲为了照看我的女儿,也曾把父亲一个人扔在家里;也曾每周一次往返于老家和小城之间;每次回来,也曾大包小包地带些土特产给我们……母亲也曾经迷过路吗?也曾经有好心人送她回家吗?我真的不知道,或者说,是一直忽略着母亲为我们所做的一切。
这次在回不回家的问题上,妻子一直和我存在着分歧,她总觉得要请假,天又太热,不愿回去。
而现在,妻子居然回心转意了,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。如果要找原因的话,我想得感谢那位迷路的母亲,是她用无声的语言,为我,也为妻子上了生动而感人的一课。
母亲会迷路,但母爱却永远不会!那是暗夜里的一盏灯,点燃在前行的路口,不但给了我们以光明和温暖,更重要的是为我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,照亮了回家的路,让我们永不会迷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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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
周衍辉,山东即墨市人,70后,教育工作者,好读书,业余作文,作品散见于国内各级报刊。
本期责编:张 颉
(文中图片来自网络,感谢原创作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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